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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头发,就还能拍。

人像摄影后面的故事

故乡在远方·FoPoTo:

      人像摄影后面的故事

 

     因旅行而结缘摄影,所以我一直把自己当作一位旅行摄影师。有一句调侃旅行的话:“旅行,就是从自己待腻的地方去别人待腻的地方”。确实,从一个自己熟悉的地方去一个陌生的环境旅行,途中常常有不可预知的、好的或者坏的状况发生,然而,从摄影的角度上看,正是这种“不可预知”往往给拍摄带来惊喜。在旅行的过程中会遇到不同的天气、不同的风景、不同的美食、不同的人,所以拍摄题材是丰富多彩的,可以拍民俗、拍建筑、拍静物、拍风光……,其中,人像的拍摄是我旅途中最主要的拍摄内容。

     怯以为,人像的拍摄不完全等同于肖像的拍摄,两者之间有太多的相同之处,似乎又有着某些不同之处。打个比方说,同样是进口的某SUV,只有通过仪表盘上的时速刻表才知道哪个是中规、哪个是美规;又如美国白人与英国白人,都是央格鲁﹒撒克逊民族却分别说着美式英语和英式英语。再回到摄影上来,人像与肖像,无论从主体、构图、影调、曝光等等各个方面上看,大部分时候我们都傻傻的分不清,但隐约又可以感觉到二者之间有着那么一丝不同。如果硬是要“来找茬”这一丝丝的不同!是不是可以这样区分一下?用光上,肖像摄影多数运用人为布置的光线,人像摄影多数运用自然环境下的光线;构图上,肖像摄影大多拍摄特写与近景,人像摄影不仅仅有特写、近景,还有照顾到环境因素的远景;拍摄过程上,肖像摄影有与被摄对象反复沟通、交流的可能,类似于摆拍,而人像摄影则追求自然发生、原汁原味,讲求抓拍。也许没有必要来区分他们之间的不同,这仅代表我个人的一点看法,是否显得多此一举?供大家参考、讨论。

     人像摄影亦或是肖像摄影,拍摄的主体是人,对人物肢体语言和表情的抓取显得尤其重要。影棚里拍摄的肖像拍摄,有充分的时间去构思画面,可以与被摄对象有充分的沟通,再通过精心的环境布置和光线布置,反复多次的去拍摄,相对容易可以拍摄出精美的照片,肖像作品的难度应该是如何拍出新意。区别于影棚拍摄,在自然环境里拍摄的人像,选择什么样的光线、以什么样的角度拍摄,能否准确抓取人物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,对于拍摄的成败起着决定性的作用,机会往往只有一次,难度在于如何把握稍纵即逝的精彩瞬间,正所谓“决定性瞬间”。

     业余时间我喜欢拜读一些大师的著作,尤为喜欢人文、人像一类的作品,其中受格雷戈尔﹒海斯勒《50幅人像杰作背后的奥义》的启发颇深。今天让我做一次尝试,沿着大师的足迹,结合我在旅途中拍摄的图片,来解读人像摄影背后故事,以致敬大师!


1:《雪中》拍摄于四川阿坝县。


     照片拍摄于川西阿坝县。每年正月的莫朗节是阿坝藏族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,起源于宗喀巴大师的宗教改革,是为了纪念佛祖释迦摩尼而创建的节日,距今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,节日期间举行瞻佛、跳法舞、盛装巡游等活动。照片取材于节日的活动现场,在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雪中,记录了无法观看盛装巡游的祖孙三代无奈躲避在门檐下的情景。

     光线,在摄影中的重要性无需赘述,摄影师选择光线的角度,以逆光、顺光、侧逆光等来进行拍摄。在所有的光线中,散射光是非常独特的一种光线,太阳被云层遮挡,仿佛套上了一个柔光罩,光比明显减小,物体因为没有明确的投影而缺少立体感,然而,相对于强烈光线下的生硬,在柔软的散射光下拍摄出的照片,则可以得到更为丰富的细节。

     就这张照片而言,散射光下的拍摄由于缺少立体感,构图上对于整体架构的设计显得更为重要。画面中以土墙中间处,恰当出现的门来勾勒画面,门的造型、色彩、“各莫寺57号”的门牌、以及人物鲜明的服饰明确了地域特征;门里的丰富的元素和相对厚重的色彩则强化了主体的突出。层次上似乎平了点,但从灰白的天空到土黄色的墙、再到红色边框的门、再到人物,在区块上、色彩上通过这种渐进式的过渡丰富了画面层次,使画面的层次感并不显得过于平淡。祖孙三代以群像的方式出现,或坐、或站、或回眸、姿态各异,表情落寞,技巧上对于快门速度的控制,为了着重表现雪花飞舞的景象,营造出冬季天气“冷”的氛围,强调了人物无法参与节日活动无奈的“冷”的情绪。

     由于散射光这种柔性,弱反差、不生硬的特质,更利于表达安静、纯美的画面,虽然层次感上有所弱化,但更为丰富的细节则弥补了一些缺憾。

 

  2:《母亲》拍摄于埃塞俄比亚。


     这幅作品拍摄于埃塞俄比亚南部的原始部落。当我们抵达这个部落时已经是正午时分,车子刚一停稳,男人、女人和小孩纷纷从树林与茅屋里走出来,虽然这里与世隔绝,但他们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感到惊奇,显然,我们不是第一批过来的客人,无须太多的交涉,拍摄就在村寨里开始。

     这位母亲好像不喜欢掺和,躲的远远的,一双眼睛冷静的注视着一切,透过她的眼神,可以看到她对别样世界的注视,我怀疑她真是把我们当成奇怪的人,惊奇我们这些举动的意义所在。襁褓中的小孩正满足的酣睡着,乳头上似乎还残留着没有吮吸干的乳汁,这种温馨且富有亲情的姿态让我们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,母爱是一样的,不管是来自现代社会还是原始部落。她很美,五官精致,细长的脖子上缠绕的一串串珠链,或许是财富的象征;披在身上的羊皮衣挂着各种挂饰,脸上的纹面以及穿破下唇的树枝,代表着部落的风俗与传统。拍摄这样的眼神不需要前去沟通,哪怕是极短暂的打扰都会被破坏掉,所要做的就是准确的抓取。

     现在有一种现象,发达地区的摄影师喜欢去欠发达地区拍摄“原生态”的人像,我也是其中一员,但是我厌恶那些刻意的去表现贫穷、丑陋、肮脏、悲伤……这种“冷”的照片,更不喜欢像拍摄模特一样的去摆拍,总是想以自然的且富有情感的方式去拍摄,通过抓取人物的表情、眼神来传达一种生活方式、一种处事态度、乃至一种文化。

     这幅照片,人物的姿态自然、不做作,以天空为背景干净而纯粹,低机位拍摄表达对被摄对象的尊重。原片,蓝色的天空、绿色的树林、黄色的皮衣、多彩的珠串,色彩混杂弱化了对于眼神的关注,照片以黑白的效果呈现,突出肤色的质感,有利于强调主体,增强作品的表现力。

 

3:《吸烟的老者》拍摄于成都。


     2016年拍摄于成都双流老茶馆的“半摆拍”人像,为什么称之为“半摆拍”?其实是一种诙谐的说法。在旅途中遇到伦勃朗光的机会不是很多,遇到了就一定要拍下来。当我举起相机准备拍摄时,老人自然的摆出了经典造型,无论从姿态、表情、眼神都非常到位,可以说这是一次成功的摆拍,然而又不是按照我的要求来刻意摆拍,所以,我称之为“半摆拍”。在国内类似于双流老茶馆这种经典的拍摄场所,像这样半职业、半专业的群众演员还有很多,之所以有这种“半摆拍”的出现,或许是“摆拍”现象严重后的溢出效应吧。

     对于伦勃朗光的运用普遍出现在人像摄影里,“伦勃朗光”是因善于捕捉光影明暗变化的荷兰画家伦勃朗而得名。光线从侧面照射被摄对象的二分之一至四分之三处,使画面更有立体感,更具戏剧性。这张照片在运用伦勃朗光上无疑是成功的,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来,勾勒出人物的轮廓、丰富了层次,大光比隐去了背景的杂乱而纯粹了画面。

     都知道摄影是用光的艺术,一次对于光线的恰当运用,原来摄影也可以如此的简单。

 

4:《欢乐少年》拍摄于尼泊尔。


    在通过“景别”的线索来解析构图时,对于“距离”有着多角度的的解读。同样,人像摄影里“距离”也是非常有趣的因素,它可以说是一把双刃剑。在拍摄实践中,如果我们距离被摄对象很远,就会失去了与他们的联系,拍摄出的画面往往缺少情感;如果我们与被摄对象靠的太近,则有可能让他们感到拘谨,拍摄出的画面也许会感到矫情而做作,由此可见,拍摄距离对于人像摄影的重要性。

     照片使用了一只35mm定焦镜头以f2的光圈来拍摄,之所以没有放大到最大光圈拍摄,是因为最大光圈会出现像差与衍射现象,从而会对画质产生重大影响,适当的缩小一、两挡光圈,这种影响可以得到改善,况且f2的光圈已经足够的大,能够满足拍摄的需要。35mm镜头的视角接近于人的双眼视角,拍摄出的照片是最真实的所见,适合人文纪实一类的拍摄,这样,既可以保持与被摄对象的适当距离,又可以有足够广的视角来容纳更多的元素。

    故事发生在加德满都郊外的一个村庄。下午,与一群放学的小孩相遇在小路上,本没有打算拍摄,不知道是我太具有亲和力还是小孩们太过热情,简单的肢体语言交流,我们似乎已经很熟的样子,赠送他们几块随身携带的饼干,又拉近了我们的距离。这个中国叔叔真的太好了!这样一个画面是值得记录下来的,于是我端起相机拍摄,是否因为有之前沟通的铺垫,相机的出现反而激起了他们更大的热情,于是,欢乐的画面就出现了。

 

5:《岩石教堂里的神职人员》拍摄于拉利贝拉。


     世界上最具特色的基督教教堂--拉利贝拉岩石教堂。岩石教堂始建于12世纪后期的拉利贝拉王朝统治时期,有非洲奇迹之称,是12至13世纪基督教文明在埃塞俄比亚的非凡产物。照片拍摄于最大的梅德哈尼阿莱姆教堂,伦勃朗光的运用使神职人员的形象更为突出。然而,最为惊奇的是挂在岩柱上的一幅圣母像,这与我们以前所见到的圣母像截然不同。

     基督教源自犹太教,基督教信仰以耶稣基督为中心,圣经为蓝本,核心思想就是上帝的救赎。基督教最基本的教义,主张人“本着恩典,因着信仰,被神救赎”,这个教义的基本逻辑是,因为人的本性不可救药的堕落,所有的、人的行为都带有罪性,甚至于做好事也是出自于人的自利、自满、自傲的罪性,所以需要来自上帝的救赎。那么救赎怎样体现?教义说,救赎体现在这样一个事实上,上帝作为人子降临于世,在十字架上替他们死了一回,替他们赎罪,并将圣灵赐予“信仰上帝本身替人赎罪这一事实”的人,让他们依靠信仰得到来自上帝的圣灵,使身体与灵魂获得救赎。圣母玛利亚是耶稣的生母,她怀孕、生产、养育了耶稣,在圣殿里将耶稣奉献给圣父,并与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共受痛苦,所以圣母常常以怀抱耶稣的形象出现。

     当基督教传播到东部非洲的时候,圣母、耶稣的形象似乎本土化了,在岩石教堂的圣母像俨然是以非洲黑人的形象出现,黑色肤色的圣母、黑色肤色的耶稣,宗教在传播过程中出现的变异。这种现象也如同佛教一样,从古印度传入我国中原地区而发展成大乘佛教,传入中南半岛而发展成小乘佛教,传入我国西藏地区而发展成藏传佛教一样,这种宗教在传播过程中本土化的再发展,值得研究。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,甚至不是任何一个宗教的信徒,所以没有发言权,只是惊叹于这种现象的神奇。

     回到旅行、摄影上来,旅行的目的就是感受不同地域、不同文化、不同宗教的差异,并把这一切通过相机忠实记录下来。旅行中拍摄这样的题材,不会有充足的时间来熟悉环境,即便带上灯光、脚架等设备,最终可能没有条件使用上,所以,在边走边看的过程当中,需要敏锐的观察与准确的把握。就岩石教堂这样的场景而言,在各个空间里游走,穿梭于乎强乎弱的光线里,需要特别娴熟的调整拍摄参数来捕捉复杂光线下的人物,这对于成功的拍摄尤为重要。

 

6:《对话》拍摄于埃塞俄比亚。


     人像摄影尽量避免证件照一样的拍摄,而是多去捕捉一些具有人文关怀的瞬间,旅途中,除了拍摄一些优美的照片,还要用镜头来关注社会、关注生活、关注周边的人和事,通过有温度的拍摄来感染观者。摄影师的最终追求,是拍摄出一张照片可以阻止一场战争、拍摄出一张照片可以引发社会变革,拍摄出一张照片能够引起社会共鸣,这才是摄影的真正价值所在。摄影师大都带着情感去拍摄,有人善于拍摄美好的“善”的照片,歌颂美好;有的人善于拍摄丑陋的“恶”的照片,鞭挞丑陋,这一切都是源自摄影师的创作态度与价值判断。

     话题好像有些沉重、宏大了!有时候,这种人道主义和人文关怀的价值体现就悄无声息的发生在身边,只是你没有注意而已。

     如图中出现的,同行的摄影师与非洲男孩的“对话”,是一个摄影人对于真实所见的内心表露,她说了什么他不会听懂,但她的肢体语言、她的眼神都表露出了对他的关怀与怜悯,他似乎也看懂、听懂了这一切,我们能够从男孩忸怩的姿态上看得出他发自内心的感应和相通。跨越地域和文明的交流如此神奇,让人感觉到一种温暖情感扑面而来。观看这样的照片无需在拍摄技巧的细枝末节上去纠结,也无需在艺术表现力上去反复推敲琢磨,只要能看到人道情怀的最直白表达就足够了。

 

7:《赞》拍摄于摩洛哥索维拉。


   “人像不给脸”还能称之为人像吗?这是个有趣的话题。

     记得前不久,图片网站--图虫网举行过一次“人像不给脸”的图片征集活动。内容介绍是这样的:

    如果“不要脸”还能拍出一张好的人像吗?子曰:我看行。

    没有脸的人像,就是没有窗的城堡,其中的情绪往往是收敛不外露的,窥探这样的情绪,也往往雾里看花。模糊,需要细腻的心肠。

    然而,身体却是很少撒谎的,所以身体传达的情绪,往往更真,更纯。

     借用组织者的这段话来描述我的这幅图片---《赞》!

 

     拍摄人像,我相信:“‘像’由心生”,你拍到的不一定就是你看到的,却一定是你感知到的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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